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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反駁那些堅持認為在禮儀中紀念諸聖是為他們向上帝祈禱

  但是,很多人被引入錯謬之中。他們不將紀念諸位聖人視為一種感恩,而將之視為為他們向上帝所作的祈禱。我不知他們從何處得出這樣的觀點,因為在禮儀中既無事實亦無言語支持這種假設。

  很多事實都駁斥了這種奇怪的觀點,要證明我們的觀點並不太難。

  如果教會真的為聖人們祈禱,顯然,她就該為他們祈求那些她不斷向上帝祈求的恩惠,也就是她為亡者所求的:罪過的赦免、繼承天國的產業、與德備功全的諸聖安息在阿弗拉穆(亞伯拉罕/亞巴郎)的懷抱中。你會發現教會從不為已故信友祈求其它任何恩惠。我們向上帝所作的祈禱亦被限定在這些事上。因為並不是每件浮現於我腦海中的事都被允許祈求,在此存在著一條不可逾越的法律與界線。使徒不是說:「我們本不曉得當怎樣祈禱,只是聖靈替我們祈禱。」(致羅馬人書8:26)按照教會的諸位聖師的意見,這是指聖靈教導我們該祈求什麼。

  讓我們看一下,除了上述恩惠之外,教會是否在她的諸多禮儀與祈禱中向上帝祈求其它恩惠?你會發現沒有。

  我們為無罪者祈求罪赦,好像他們也負有罪債需要交賬嗎?或者,我們也祈求上帝賜諸聖安息,彷彿他們尚未成聖一般?或者,我們祈求上帝使成全者被成全,似乎他們尚未達致圓滿嗎?

  無論如何,這都是錯誤的。假如這些人承認聖人所受的福樂,相信他們已達致成全,那麼為他們獻上徒勞無功的祈禱就是故意取笑上帝。這是羞辱上帝,是比羞辱司祭更為嚴重的罪過。假如他們確是十分認真地為諸聖祈禱,相信自己能幫助聖人,這就否認了聖人們所受的榮耀,這不僅是侮辱聖人,更是侮辱上帝,這暗示了上帝並未履行祂的諾言。因為上帝曾許諾要光榮聖人,要在自己的國度裡賜給他們安居之所。

  更有甚者,這種想法是雙重的褻聖。因為一方面,他們徹底否認聖人們所處的蒙福狀態,另一方面,他們的所作所為似乎表明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存在著這種蒙福狀態。因為他們為聖人與尚未成聖的人祈求相同的恩惠。他們將聖人與未成聖的人置於同等的地位之中。但是,事實上聖人們已處於蒙福的境界,聖人們已置身于于天國之子與眾承繼者的隊列中;而尚未成聖的人還未獲得他們的賞報,尚未獲得尊榮,尚要還清他們的罪債。

  因此,由於這些事實,誰若相信教會向上帝所奉獻的祭祀是為聖人向上帝祈求,這實在是荒謬絕倫。

  讓我們看一下禮儀經文本身:「我們為在信仰中安息的祖先,父輩,諸聖祖,先知,使徒,宣教者,著福音者,殉道者,宣信者,克修者和所有在信仰中達致完滿的正直靈魂,再次將這合理的敬禮奉獻給禰。特為紀念至聖,無玷,至福,榮耀者,我眾之君後,誕神女,永貞瑪利亞。上帝啊!為聖先知,前驅,施洗者約安,神聖榮耀且備受讚美的眾使徒,也為禰的全體聖徒,籍著他們的祈禱,求禰眷顧我們。也求禰垂念那些懷著對復活永生的希望而安眠的人,恩賜他們憩息於禰慈顏容光所照耀之處。」

  這就是禮儀中的經文。它們並不包含任何為諸聖向上帝祈禱的成分。司祭並未為聖人們誦念任何常用的祈禱意向。當提到已故信友的安息時,他為他們祈禱說:「恩賜他們憩息於禰慈顏容光所照耀之處。」當他們提到聖人時,情況正好相反。司祭並未為聖人們代禱,而是求他們為我們代禱。司祭提及聖人時,不是這樣說嗎?「籍著他們的祈禱,求禰眷顧我們」。在這段經文所列出的名單中有誕神女的聖名,這是一個最有力的證據,表明這段經文並不是一個代禱或懇求,而是為聖人們向上帝獻上的感恩。就算有人錯誤地認為諸位聖人還需要別人的代禱,但他卻萬萬不能如此看待聖母。因為她超越了一切人,沒有任何人能為她代禱,不但如此,她還超越了眾天使,因為她的聖德是無可比擬的,比受造界中最神聖的存有更為神聖。

  但是,你會說,既然是基督親自奉獻祭禮,假如祂為諸聖及祂的母親代禱,這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這也是完全不合理的。基督並不是以這種方式為人代禱的。祂是上帝與人之間的中保,並非因為祂的言語與祈禱,祂本身就是中保。因為祂既是上帝又是人,祂使兩者重新合而為一,使兩者在祂身上相遇。若有人以為基督是藉著禮儀中的祈禱經文來為他人代禱,為萬民做中保的,那實在是一種褻聖而愚昧的想法。

  雖然這事奉聖禮的祭祀真的是由基督主持奉獻的,我們也不能將在禮儀所說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直接歸因於祂。祂在禮儀中為了特定的目的完成特定的事──即祝聖祭品並聖化信友。圍繞著這些禮規的其它祈禱、懇求及求恩都是司祭的行為。前者是主的工作,後者是僕人的工作。僕人祈禱,主則俯允祈禱。救世主賜予,而司祭則為那蒙賜予者獻上感謝。司祭奉獻,主則接受所奉獻的。的確,我們的主也奉獻,但祂是將自己奉獻給父,當祭品變成祂的體血時,祂也是祭品。因為祂奉獻的是祂自己,經上說,祂既是祭品,又是奉獻者,祂也是祭品的收納者。作為上帝,祂是奉獻者與收納者;作為人,祂是祭品。至於餅和酒,當它們仍只是獻禮時,奉獻者是司祭,而基督則是收納者。

  祂收納了祭品之後做了些什麼呢?祂聖化了它們,使之變成祂自己的體血。因為就如我們先前所說過的,將一物據為己有才表示已真正接受了禮物,從某種意義上講,也就是使之成為自己的一部份。基督就是這樣舉行祭獻的,祂的司祭職務即在於此。

  假如有人堅持認為,除了我們方才提及的事外,禮儀中的祈禱都是基督的祈禱,那麼,這人就無異於那些竟敢貶低基督榮耀的邪惡之徒了。假如你從頭至尾念一下這些經文,就會發現,這些經文的措詞只適用於奴僕。你念一念紀念聖人的經文,讀一讀那些無知者竟然認為是發自基督之代禱的詞句,你會發現它根本不適宜於與父同尊同榮的聖子,而完全是發自僕輩之口的言詞。

  在這段經文的開頭,司祭並不是單獨一個人而是聯合全人類向上帝獻上感恩。獻上感恩的是有罪而未被上帝的慈憫所棄絕的世人。他們不僅向父,也向子及聖靈獻上感謝。此外,他們像僕人敬禮皇后一般地紀念上帝之母,他們祈求藉著聖母與諸聖的代禱,得以獲享上帝的眷顧及扶持。

  難道這樣的話相稱於唯一的主、上帝的獨生子嗎?祂從未犯過罪,是萬有的君宰。司祭說:「我們向禰及禰的獨生子獻上感謝」。難道這是基督本人向上帝的獨生子獻上感謝嗎?假如是這樣的話,那就有兩個基督了,一如狂妄的異端者聶斯托利所堅持的那樣。由此可見,那些以為基督為聖人們代禱的人是多麼邪惡而又愚蠢啊,他們竟將這樣的代禱與懇求歸於基督。

  我們已經指出,事實上,禮儀經文的意思並不是這樣的。那些人會說:「好吧,就算這樣。但是經文的字句卻帶有某種微妙的懇求的意思,介詞『為了』(ὑπέρ)就含有這層意義。」

  決非如此。這並不總是意指懇求。我們並非只在祈求某物時才使用這個介詞,在感謝他人時亦使用它。我們可以看到很多這樣的例子,特別是在當前的經文中:「為了所有這些事物,我們感謝禰,及禰的獨生聖子,及聖靈。」「我們為了所知道與不知道的一切,也為了這一祭獻感謝禰。禰屈尊就卑從我們手中接納了這一祭獻。」你可以看出,「為了」一詞在此用於感恩。明白了著一點,那些在此問題上犯錯的人就再也無話可說了。

  很明顯,紀念諸聖並無懇求之意。既然不是懇求,這就表明它一定是感恩了,因為它或是懇求或是感恩。我們在上帝面前提及祂所賜給我們的恩惠的方式有兩種:我們或是希望能獲得這些恩惠,或是因為我們已經得到這些恩惠。前者是懇求,後者即是感恩。另外還有一個證據:聖人們圓滿的聖德是上帝給予世人的最大恩賜,如果教會不為此感謝上帝,那才是教會所犯的最大的過錯。難道我們沒有說過聖人們的成全是上帝最大的恩賜嗎?聖人們的歌侶隊正是上帝賜予我們人類的一切恩典的成就與果實。上天下地以及整個受造界都是為此而被造的。樂園、先知、上帝的道成肉身、祂的訓導和功德、所受的苦難與死亡,這一切只有一個目的:為使人能由塵世上升天廷,以繼承天國的產業。

  既然這樣,假如禮儀真地包含感恩,假如神聖的祭獻既是感恩又是求恩,那麼,感恩的動機與原因就一定是聖人們的成全了。

  難道獲得了我們所祈求的恩惠不是我們感恩的原動力嗎?這是確實是自明的道理。因此,我們所祈求與所感謝的是完全一樣的一件事。那麼,教會祈求些什麼呢?她所祈求的是上帝命令她求的──天國。她祈求她的信友能繼承天國的產業,能夠成聖,因為上帝召叫他們成為聖者。既然她向上帝祈求這些,顯然她也為些而感謝上帝。教會祈求信友能在聖德上達致成全,因此,她應當為那些已經達致成全的聖人感謝聖化他們的上帝,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奉聖禮之所以被稱為感恩禮,原因就在於教會為聖人感謝上帝。儘管我們還提及許多其它的恩惠,但聖人們卻是所有這些恩惠的終向,正是由於聖人們的緣故,我們才祈求所有其它的恩惠。這樣,當教會為任何事物獻上感恩時,她所感謝的總是為了聖人們所達致的成全。主所賜予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在天上建立起眾的歌侶隊。無論何時教會獻上感謝,在她的思想裡都會浮現出聖人的團體。為此緣故,我們的救主在設立這一聖奧秘時,感謝了上帝,因為藉此聖奧秘,祂為我們打開了天堂之門,在那裡祂要將初生的團體召集在一起。教會追隨基督的芳表,在舉行祭獻時,既祈求上帝又感謝上帝。在許多地方教會都表達出這一點,特別是在含有整個祭獻行動的經文之中。教會先一一列舉出上帝所賜予我們的各種恩賜,為這一切感謝上帝,之後,教會論及主的道成肉身,及這一聖奧秘的設立,祂命令我們也要「如此行」。之後,她又加上一句:「為此,紀念著這救恩的命令,和祂為我們所行的一切:十字架……」她提到所有主被釘十字架之後所發生的事跡,然後說道:「我們由禰的所有中把禰的所有;因著這一切,並為這一切而奉獻給禰。我們讚美禰,我們頌揚禰,我們感謝禰,主啊,我們的上帝,我們向禰祈禱。」

  你聽見沒有?教會說:「紀念著祂為我們所行的一切。」這的確是感恩,為了我們恩主賜予我們的美善之物,以我們的神聖祭獻敬禮上帝。之後,為了更清楚地表達她的感恩,她又加上一句:「我們讚美禰,我們頌揚禰,我們感謝禰,主啊,我們的上帝,我們向禰祈禱。」

  這就是奉獻神聖祭物的目的──讚美、感謝、祈求,就如我們在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因此祭祀既是感恩亦是求恩。教會這樣說,我們舉行祭獻,為紀念兩件事──一是我們的主的命令,因祂說:「你們應當如此行,為的是記念我」,二是為了祂為我們所行的一切。

  既然紀念所賜給我們的恩惠,那麼我們也要做出某種回報,至少也要向那賜給我們如此眾多恩典的上帝獻上些什麼。當我們記起祂的命令時,為我們而言,回報祂的方式及應獻給祂禮物就很明顯了。上帝,我們向禰獻上禰的獨生子向禰——祂的父——所奉獻的同樣的祭品。在奉獻中,我們向禰感恩,因為祂向禰感恩。我們所獻於禰的這些祭品並不是我們自己的,因為它們不是我們的造化,而是禰,萬有的造主所創造的。這不是我們自己構想出來的崇拜形式,我們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過。我們不是按自己的意思來舉行這一祭獻的,是禰教導我們,禰通過禰的獨生子教我們這樣做。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所獻的那些禰賜給我們的祭品在萬有之中並藉著萬有惟獨歸於禰的原因。

  因此,即使為了這感恩聖祭本身,我們也該向上帝感恩。因為沒有什麼東西是屬於我們自己的。一切都是祂的恩賜,祂願意這樣,並予以成就。就如使徒所說,是祂在我們內工作。為此緣故,我們在禮儀經文裡念道:「我們也為禰屈尊就卑從我們手中所收納的這祭獻感謝禰。」

  所有這些都證明:在禮儀中紀念聖人並不是為聖人們向上帝獻上祈禱,而是一種感恩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