Русский | 来自上海俄侨 2006年4月
东正教复活节与我的尊严
 

东正教源于基督教,早在十七世纪清朝康熙年间,由沙俄传教士团传入中国,在北京东直门内羊倌胡同21号建立了北馆,南馆两座教堂(北馆现为俄罗斯驻华大使馆)教会在传教的同时,还开展多种经营的生产机构以解决教会的资金不足,除此,还开办学校,公墓等公益性慈善事业,免费为贫困的教友解决孩子读书和家人殡葬等问题以此来宣传教义,教规,发展教徒,使中国人更多地接触,了解东正教,让更多的人入教。

东正教的节日很多,复活节,主降生,圣母升天,举荣圣架等为十二大节日,其中最为隆重的是复活节。这是为纪念耶苏复活的重大节日,它与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几乎是同样受到国人重视。

我自幼失去父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虽有一位姑妈,但她的家中也是非常贫困,我五岁那年,族中的长辈将我和弟妹三人,分别送进教会,弟弟送给别人做义子,妹妹只有一岁送进东正教女修道院,我便进入了教会学校,有点半工半读性质,白天在学校读书,晚上吃,住,有时在教堂里,并在教堂里帮助做些圣事,有时也得到些零用钱,全校共有四,五百名孩子,他们都有个可爱的温馨的家。剩下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孩,过着单调,枯燥的生活,每天夜晚,听者钟楼敲起有节奏的钟声,伴夹着教堂的ХОР(圣乐),就成了我唯一的乐趣。随着年龄的增长,朝夕的耳濡目染,基本上都能跟着大人们熟练地做起"礼拜"来,俄语口语也不断地提高。也许我与东正教有缘,到了七,八岁,我已能在堂内做些圣事等零星杂活。诸如在做圣事时,教会的主教,神父也非常喜欢人(当时的东正教神职大多数是俄国人)经常给我点糖果,点心等给我吃,不但有了个俄文名字,还给了我一个绰号"Помидор",意思是西红柿,因为我幼小,脸长得圆圆的,红红的,很像个西红柿,一直到我长大成人,原主教还是这样爱称呼我这个名字,那时空闲下来又教我认字,学经,斯拉夫语,学俄语,这段时间确实使我学了不少知识,也解除了了生活中的寂寞和枯燥,学到了许多宗教文化,几年下来,我能用纯音俄语与他们交往,有时还能充当中国教徒与主教神夫之间的临时"翻译"哩!

在我的童年生活中,使我难以忘怀的是一年一度的复活节,它给我带来无穷的快乐,也带给了我终身难忘的回忆。现在想起来……那时在节日将要临近的日子里,我兴奋的睡不着觉,天天扳着指头数日子,时间过的似乎比往常慢得多,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复活节,那天子夜时分钟楼上的钟声划破夜色在上空回漾,居住在周边的教徒听到钟声后,纷纷涌向教堂,进行节日最隆重的宗教仪式,而后主教,司祭,神职人员全体教徒互相拥抱亲面额,并互相祝贺:Христос Воскресе!主复活了,回答:Воистину Воскресе!主真复活了。这时主教,神夫也摆脱了往常所保持的那种严肃的神态,含笑着与全体教徒们频频点头问候,祝大家节日快乐,平安并送彩旦每人都有,这是主教之间相互道贺之声不绝于耳。凌晨三时左右,一切祈祷仪式完毕放起了斑斓夺目的焰火,把夜空点缀得五光十色非常好看,教友和孩子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整个北馆,整个教堂完全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之中,这时神父等人便拿出自备好的糖果,彩旦,和糕点切开分给自己的喜欢的孩童,我们这些平日吃教会食堂的人,去集体食堂便会分到一份礼品,其中有Кулин一种用面粉,奶油糖,香精烤出来的桶形大蛋糕,非常好吃,并有各种花纹的彩旦,十几只,还有一个小红包内有零钱,这包通常给在教堂内做圣事的人,我是每次都有,这时我的衣兜都揣的鼓鼓的满满的,手中还要捧着。最使我难忘的是从这天起一周之内放假,不进堂,不上课,自由活动,而整个北馆也浸在节日里,复活节这一天, 大门从早到晚敞开着,并对非教友的普通公众开放,于是远近的中国公民有的带着孩子一起来游览这个庄严而又略带神秘的圣地。于是我们各自找到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伙伴,带领他们到各处游玩,北馆规模很大,足有象我们上海的中山公园那么大,除了有富丽宏伟的建筑群,还种植了大批的丁香花和桃花,时值早春三月,姹紫嫣红,香气扑鼻,景色宜人煞是好看,还没等我们玩够,天色就已不早,我与小朋友只得依依不舍地告别,相约明年的复活节再度相会。

童年的时代是短暂的,当我长到十四,五岁时,由于年龄的增长和教会的变革,我离开了北京来到上海,在襄阳路,新乐路的东正教教堂断续工作,直至后来关闭,我才另谋出路,如今我已俞花甲之年,每当回忆起这段童年生活,不禁感慨万分,其间,我比普通的孩子少了一份浓浓的父母之爱,尝尽了人生百味,但令我自慰的是在这个特殊的生活环境里,也使我获得不少常人所获取不到的东西,由于我童年时代直接受到俄罗斯宗教文化的影响,包括教义,教规,礼仪等均已了如指掌。

近年,我赴莫斯科,在俄罗斯最大,也是最著名的圣三修道院进行学习,考察充实了我更多的东正教知识。在俄罗斯,当我用古老的斯拉夫民族语言来诵读圣经时,当地的俄罗斯教徒都很惊异并用一种敬意的眼光打量着我。他们在猜想,一名中国人居然能用他们古老民族语,真少见,并当面问我是不是有他们的血统,我非常干脆回答他们没有!我是纯中国人,在这个有利的基础上,对我进一步去研究东方宗教文化,开展中俄文化交流,也许能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富锡亮(Папий Фу)